一千两百多年前,当时已经是入圣境圆满的陆炎楼,以及入圣境巅峰的云冥霜,相约共同探索位于东海之底的,据说是上古大能所遗留的秘境——沧海灵宫。
而两人就真的在沧海灵宫中,得到了上古大能的传承。
陆炎楼得到了锤锻之法《化星千锻》,云冥霜则是得到了无名的元神秘术。
本来得到了如此大的机缘,两人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,可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,沧海灵宫却突然关闭。
彼时的两人,已经是这世代修者们公认的天骄,武帝,教祖,山主三位尊皇强者前辈,也对他们寄予厚望。
可就是他们两个合力攻击,也无法打破紧闭的宫门。
最麻烦的是,自大门关闭之后,沧海灵宫内的灵气浓度就开始急速上升,并且无法抵抗的灌入两人体内。
如果是一般的修者,肯定会趁机进行吸纳炼化,增进修为。
可对于已经碰到入圣境顶端的两人来说,这就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。
因为由入圣境突破至尊皇境,有两个最重要的条件:
一是叩问本心,领悟真我。
二则是要 “渡劫”。
至于“劫”的形式,根据记载,以及当代三位前辈的叙述,每一个人面对的“劫”都不同。
武帝说自己做了一场梦,梦见自己置身战场厮杀,他一人独战百万大军,身后则是千家万户的灯火。
而根据见证者所言,当时武帝独坐山巅渡劫,他全身都被凛冽战意和血气包裹,确实像是在经历一场苦战。
教祖则是效仿传说中的圣人,将自己钉于十字架上,在他的梦中,他一人为世人抵抗瘟疫、饥荒等痛苦。
而当他也已经到达极限时,梦劫终于停止,自他身上放出耀眼却柔和的光辉,令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跪拜祈祷。
前辈们也给不出更具体的经验,但对他们最有用的提醒,就是:
别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渡劫。
陆炎楼靠在接受传承的密室墙壁旁,通过燃烧的方式消耗真元,减缓灵气充盈身体的速度。
但,这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,就算将灵气转化成真元再消耗,也会一点点积累精神上的疲惫,迟早会因为转化不动,导致自己的修为被强制拔高。
而困在这里已有一月有余,两人都已经濒临极限了。。
“冰坨,你觉得你的劫会是什么样的啊?”
“不知道。”
云冥霜不想多说话,尽管她也在用释放寒气的形式消耗真元,可在旁边的人型火炉的影响下,还是不免汗水浸透衣衫,让那润莹洁白的肌肤都若隐若现。
“嘿,你不会是怕自己渡不过劫吧?”陆炎楼调笑道,“别怕啊,起码我还能跟你做个伴呢,咱俩到下面还能接着打。”
“都死了你也要继续烦我吗……”
云冥霜难得抱怨一句,可说着说着,她突然身躯一软,倒在密室的地板上。
“冰坨!喂?我就开个玩笑,你不会真死了吧?!”
陆炎楼急忙上前,查看之后发现云冥霜气息尚存,只是已经失去神智,就连元神都无法建立沟通。
“不会这就开始渡劫了吧……嘶——”
陆炎楼试图扶起云冥霜,可他只是一碰云冥霜的手,手指顿时就被冻得失去知觉。
而与此同时,一层寒冰正缓缓蒙上云冥霜的身躯。
虽然陆炎楼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,但唯一能判断的,就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!
“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……”
陆炎楼咬了咬牙,紧握双拳,运起全部力量,鲜红烈火于他周身显现。
有这烈火护身,陆炎楼才能勉强扶起云冥霜,自己也跟着坐在云冥霜背后。
跟着,他从身后紧紧搂住云冥霜的肩头,用他的火焰来抵挡试图将云冥霜封起的寒冰。
“不错……看来有用啊……”
陆炎楼欣慰的笑了,便继续燃烧火焰,为云冥霜抵挡这冰封苦寒。
此时的云冥霜只觉得自己的意识,被一股无法抵挡的恐怖力量裹挟,穿过了无数纷乱的幻境,最终落在了一片无边的冰原之上。
“这就是我的尊皇之劫吗?居然会以冰的形式出现……”
云冥霜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,这世上的冰修,除了四千年前云家的先祖——冰魂祖师之外,就数她最为强悍。
用冰来考验她,实在是班门弄斧矣。
云冥霜环视四周,这漫漫冰原之上,除了风雪之外,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。
前方只有一个豆大的光点,如果可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存在,那也只能是那里了。
不知道具体要如何渡劫的云冥霜,便准备先前往那里。
此时,一缕寒风吹过,云冥霜下意识的运起真元阻隔。
“不能使用真元?”
身体的异常,让云冥霜微微皱眉。
是了,既然要以冰来考验这世上最强的冰修,又怎么会毫无限制呢?
“不能使用真元又如何,北域的风雪也只会比这更大,靠自己走便是了。”
云冥霜不做迟疑,走向远处的光点。
可她估计错了尊皇之劫的难度,如果那般轻易的就能渡劫,那历史上就不会记录那么多,死在这渡劫上的入圣强者了。
她每行走一步,周围的风雪就变大一分。
行走三天三夜,她已经成了一个会动的雪人,而所谓的“动”,也不过是每一步都小得有如蜗牛爬罢了。
这么下去,她必定会倒在这雪原之上,再也无法醒来。
疲惫和苦寒让云冥霜停下脚步,抖落身上的积雪喘息起来。
都说登上尊皇之阶要渡劫和叩问本心,但仔细想想,这两个条件完全不是并列,而是互为因果。
若想渡劫功成,就必须悟出真我,而悟出真我,就必须要经历渡劫这个过程。
那么……自己的“真”,究竟是什么呢?
从小到现在,自己就一直行走在被安排好的道路上,哪怕实力已经不下于家族的三位老祖宗,还是从一而终的听从他们的吩咐。
不必思考,也不容思考,听从安排,壮大云家的势力,就是自己一生要走的路。
只是,有个人总是来妨碍自己。
“靠,冰坨你这样有意思吗?都练到在这份上了,干嘛还总听那几个老鬼的话啊?”
“冰坨,你要是不去的话,我可就打翻你再把你扛过去了啊!”
“嘿,冰坨,听说你最近修行不顺?来试试我这一招,你要是能接下,这深渊冰莲就是你的了!”
“冰坨!”“冰坨?”……
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,嬉笑怒骂中,云冥霜竟然感觉到一股暖意。
“烦死了。”
嘴上抱怨着,但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,翕动的双唇此刻正在向上微翘。
他很烦人,但并不惹人讨厌。
而他说得有道理,自己或许不应该一直听从祖宗的吩咐,而是靠自己的意愿来决定自己的一切。
坚持自我,不再顺从,这就是云冥霜悟出的“真我”。
“陆炎楼,我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身上暖意更甚,就像回到幼童时母亲温暖的怀抱一般,云冥霜不再感到寒冷,朝着远处的光点再次走去。
现实中的七天七夜后,云冥霜终于醒来。
一道苍蓝光柱冲天而起,穿过沧海灵宫,冻结在那之上的千里海面,全天下都知道,这世上又多了一位尊皇强者。
而她此刻的气场,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上数十倍,想要轰碎困住她的沧海灵宫,就是轻而易举的事。
“陆炎楼,我们可以出去了……陆炎楼?”
四下环视,云冥霜没有发现陆炎楼的身影,而当她感觉到肩头的重量,低头看去时,却发现陆炎楼早已失去意识,倒在自己肩上。
而肩头留下的痕迹,还有陆炎楼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,也让她立刻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真是乱来……分心替我抵挡那苦寒,你又哪来余力抵抗那灵气的灌注了?”
只是扶起他的头,指尖传来的灼热就让云冥霜明白,他也已经进入了尊皇之劫。
只是,七天七夜过去,陆炎楼此刻的状况就绝不乐观。
只是用相拥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,很难镇住在他体内暴动的火之真元。
“现在换你欠我的了。”
云冥霜运起力量,双手扶住陆炎楼的脸,吻上了他那灼热如火的双唇。
只是,这时候的云冥霜,完全想不到这人情,会在千年之后以那种形式得到回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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